[寡妇日记][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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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录

　　一、前言

　　二、春心荡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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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三、情欲陷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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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四、梦里销魂

　　五、新欢旧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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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d4 b& U9 {+ q$ Q　　一、前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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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\! p5 b3 i8 S　　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，何况我们都是平凡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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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世界上也无十全十美的人，有优点就有弱点和缺点。

　　看人只能看他的长处。如果认真地去计较，那麽这社会上绝无完人了。

　　「女人」是上帝的杰作，也是天下男人注目和热切关心的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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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b0 u6 u/ D0 m/ B/ U: u+ w　　君不见现在街上一些年轻貌美的女郎，身上穿的衣服愈来愈少了，最后就走到性感十足的「黄色」路上。

- H4 Y0 q' }- @! x% i1 J+ w: u9 m' H　　任你是铁汉也是软脚的，再怎麽坚强的男人，都会倒在她的「石榴裙」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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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^" W# ^& R* D　　然后，掏出你口袋里的钞票来享受「肌肤之亲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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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从色情的角度来说，男人较易陷入空想的幻境。

　　譬如，男人只要看到穿薄衫微透的女人，立刻会联想到她衣服内的胴体、曲线、玉乳、大腿，等等，毕竟男人是属于「视觉性」灵敏的高级动物。

5 {) t( N2 \( L　　因此，很多女人，看准了男人的心理弱点，为了满足男人「视觉欲望」，她们用尽心机，使尽手段，打扮得花枝招展，来勾引男人，骗男人拿出钱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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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管怎样，最后还是以「男女肚皮贴肚皮」、「腿中有腿」为最终点。

# M# X5 B7 `% R5 g/ b. M　　总之：人生难得几回醉，莫待无花空折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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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朋友！你的观感如何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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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F, s& E& {  x5 x- I2 e3 }' ^　　「李夫人」是个着名富孀，也是上流社会中一朵名花异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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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v& J) Y5 i. B* B; ^' t　　她有青春、热情，也具智慧，但她仍跳不出人生最难超越的「爱欲」二字。

2 e; n1 y5 o( {1 v' w+ c  C　　以下是她的枕边私记，娓娓道来，妙语如珠，而且坦白无遗，真可说是：大胆之作了。

　　二、春心荡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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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}" C5 @& h' q7 G/ q' E　　从今日起，我可是一个寡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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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W( S. E7 y4 n; U　　二十四岁就做了寡妇，想起以后这段冷寂而凄惨的漫长岁月，真是叫人不寒而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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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们这个社会，对待年轻的未亡人有种特别的看法，比对黄花闺女还要苛求，比对白发老妇还要残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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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b6 o2 C) Q2 C, m* v6 O　　尤其特别的，是我拥有数亿遗产，一幢大洋楼，一处海滨别墅，二辆名贵轿车，一些珠宝，此外便是五六个仆人和二只纯种狼犬。

6 G! T9 p) {2 r% ^) r. v, I- W7 E　　这自然增加了人们对我幸灾乐祸的心理，他们在冷眼旁观，看我如何了却残生，逍遥到几时？

  A6 A. h4 u# s0 A) j; Z: e　　因为死鬼丈夫在遗嘱上明白的写了：在我五十岁以前，能动用年息一五万的利息，如果期前改嫁，则继承人的权利自动放弃失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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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^; E; h5 O! A. v  m7 e　　有这种日夜嗜酒如命的死鬼，才会想出这样「缺德」的条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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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x; R3 F% r& Z9 W　　他不想想，我嫁了他不过几年光景，何尝真正有过欢乐的夫妻生活？

　　他酷爱酒杯和酒瓶，胜过我的柳腰红辱，而我的妩媚眼波，在他看来，还不如一瓶引人头昏的白兰地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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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N4 Q  y$ C9 ]& }/ u$ [6 Q9 V　　过去几年的活寡已经够了，以后的二十六年死寡怎麽捱得过去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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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b* Q2 Y: x3 ]4 c　　恨起来，真想把这笔大遗产和「什麽李夫人」这可怕的头衔一起丢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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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L5 J) V6 o" w( R　　可是，仔细想想又如何舍得？

2 s) g% ]& @9 `4 a. F　　「钱！钱！钱！」是这世界上，最重要、最必需的东西！如果缺少它，那我的青春、热情、美丽都会变成商品而出卖了。

　　假使我想开些，聪明一点，放弃了形式主义，求实际效益，那样，我的财产不是同样可以买到许多自己所需的商品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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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买与卖、主动与被动，这两者的差异，实在相距太远了，我为什麽不选择前者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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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啊！我不该如此猴急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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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无论如何，死鬼和我夫妻一场，总得为他守满三年孝，不！三年太长了！

　　一年罢！百日罢至少也得满了「七七」才好。唉！硬着头皮再忍耐四十九天！吧黄梅雨老是连绵不断，天空出现了暗沉沉的云块，真是标准的死亡气氛。

　　即使如此，我也掉不下一滴眼泪，更无法培养真诚的悲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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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q( {% i' D% Y- f* @　　所以，我好独自躲在房里，看看毛毛细雨飘呀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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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`9 l; V5 V) B8 m  u8 C, K8 l　　整座屋子没有一丝声音，大概仆人们甚至那二头狼犬都陪着死鬼到殡仪馆里去了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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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想起独处在这麽一座大楼里，不免有点害怕。

　　但是，反过来说，倘若有一个知心人儿这时冒着雨来访，这种环境可不是太理想了吗？

　　又来了！我恨自己竟会这样把持不住。

& S4 s3 T8 _' {' C5 G7 `1 R- _　　虽然只是想像而已，但思想成热了不就是通向实践的挢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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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这四十九天里，最好连想也不要想，否则，我会更不能约束自己。

$ [( @, |6 W  f" U3 ?* P# v/ R& z　　雨势骤然大了，靠近长窗的地板淌着水，渐渐地要浸湿地毯。

2 ?' r6 g4 o( V/ S; T( j7 ^* N　　我掀开棉被，从床上跳下，跑过去关上长窗，裸着足感到一阵湿冷，身上亦然。

　　我随手按了一下叫人铃，让她们把地板抹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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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_, \; L* p/ ~9 y. m. g　　视线隔着满水珠的窗户望出去，四周都笼罩烟雾蒙蒙的境界里，这景致吸住了我的注意力。

4 }0 S: W* H2 j　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，才回转身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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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k, P" Z/ q& ]' k% O. |4 W　　「李夫人！」司机阿财站在半开的房门口进退失据，他的一双眼睛垂下又眨起，神态非常特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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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s- Z$ t' S: W0 |4 R- f1 h; ?- {* ]2 [8 M　　「你跑进来做什麽？」

　　我对他这样没有礼貌的态度，有些不快。

, B" h1 ^0 w1 A5 q  Q　　「李夫人┅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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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以后叫我夫人就可以了，用不着提名带性的！」「是。」他又狠狠地向我身上看了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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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r& q: [3 A* K$ }" A8 \0 o　　「夫人不是按过铃？他们都去了殡仪馆，留下我一个人。我想，夫人大概是要去殡仪馆看看灵堂，所以┅」「我不去那里┅你把这些水渍抹乾！」「是。李┅夫人！」

　　「去拿乾布呀！为什麽这样看我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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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是┅」

　　他仍然不走，眼光像探照灯般在我身上搜索。

% u0 w$ i0 h, x& c$ B" B8 ?* S- H　　我低头向自己打量，那知不看犹可，乍看之下，禁不住面红耳热，心中如小鹿乱撞。

" W% W3 l' m3 h& p　　我一向习惯在卧室内穿着睡袍时从不衬内衣，而睡袍的品质却是湖绿色轻绸，比尼龙还透明的那一种。

8 h$ x7 r) ]1 p) l　　平常除了两只狼狗，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被容许进入我的卧室，因此也没有发生过什麽尴尬的场面。

/ Q' V0 X5 f; v- G8 _　　想不到死鬼去世的第三天，阿财便阴错阳差的跑了进来，被他看了一个饱。

, y" n/ l! R4 d3 B0 ]: i　　我又怒、又羞、又愉快。

' q+ T5 Z9 v/ N1 e, }　　男人的眼光真特别，它像蛇一样在我身上爬来爬去，爬到那里，热到那里。

! m1 u3 f% o9 u( q# X7 c　　它停下来时，那一处便越热得厉害，像立刻要熔化似的。

　　这种奇异的感觉，使我既不能动，也不敢出声，阿财也是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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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R8 x2 I8 }4 h4 D　　是什麽力量，使他这样大胆，连平日的礼貌和规榘都忘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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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知道几秒、几分，还是几刻的时光飞驶而去。如果一直这样下去，那后果真不堪设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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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z, _+ S/ C/ T& n6 G$ b; y　　因为，人们的忍耐是有一定的限度的，冲破这藩篱以后，就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
: l7 b+ `4 z9 @1 R6 V/ k8 I: _$ A　　就在千钧一发的当儿，窗下传来汽车喇叭声，接着园里的水泥路上便有车轮戛然而止的刹车声。

8 R- z* [0 Y8 k　　我向阿财瞟了一眼，他红着脸惊慌地退出门去，一面喃喃低语：「想必是赵家小姐来接夫人。我去看看！」一直到阿财的背影转弯不见，我才觉得心安，但也感到怅惘，啊！人总是这般矛盾的。

0 S: B7 a4 |" s+ M- }; Q# m　　我咬嘴唇地转身向窗下望，看到从新型「卡迪拉克」里走出来的并不是赵小曼，而是她的哥哥赵利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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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[; b3 K7 X2 x; G1 v* [3 n' g　　刚巧他也抬头往上看，向我微笑挥手。

* h- Y9 _. J  U4 R. H' ?. a　　我赶快用窗帘遮住前胸，虽然他未必能够看清楚我，但我以为这动作是应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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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u( y+ c/ _; j2 E9 h5 d& B9 \6 d( L2 Q　　他已冒雨冲上石阶，看不到了，我即渐渐地放掉窗帘，迅速取了一件晨褛披上，又对镜子匆匆看了自己一眼，觉得丰姿焕发，就满意地走到楼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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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利民在客厅里站着，看到我迎了上来，握住我的双手悄声说：「我很难过┅」他的声调悦耳极了，低低地、细细地，直钻到我的心底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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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穿着一套崭新灰色「奥龙」，正好作为丧服。

　　配上漆黑的头发与眼珠，更显得那脸、颈和双手洁白如玉。我的手藏在他的掌心中，一阵温软润滑的感觉袭来，使我舍不得抽回。

　　更要命的是，他目不转睛地俯视我，捕捉我的眼光，也许还在捕捉我的心。

　　而我的心，正在苦于飘飘荡荡地没有一个着落。

　　但愿他永远用这样的眼光吻着我、拥抱着我。

2 k! F) \: g  I/ ?　　那是何等理想的境界，什麽大事都可以抛开，什麽后果都不必考虑，甚至死了也无所谓。

　　圣人说：「朝闻道，夕死可矣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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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|1 C" P) ^1 X5 d( H+ Y) V　　我却解释为：白天得到爱情，晚上死掉也值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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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K7 I% S/ Q$ N" o1 |; i% x　　利民这小子也真不愧为情场小霸主，他突然间松开手，双眼下垂。老于世故的说：「老嫂，奶应该节哀顺变，首先珍重自己的身体，再把丧事办好┅他们叫我来接奶到殡仪馆去，说一切都得由奶拿个主张。」我忽然感到有些寒意，定定神说：「我当然要去的，可是那些事我又不懂，请舅父和姑妈大家办就好了。」「他们什麽都办好，就等着奶去过目一下，因为奶作主。表嫂，我们就去罢！」「好的，我去换衣服，委屈你一下。」「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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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\; Q- G! j2 [/ l3 e, n　　他作了一个明星姿势，又恢复往常那种俏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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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]5 ^. J  N8 C% t0 D% \/ H; G+ i　　我想起阿财替我们关上车门的神情，黝黑的脸上有失望、寂寞，甚至妒嫉。

　　我替他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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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h; v/ p2 F$ O  G' a　　利民驶着车子兜圈子，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和我闲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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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l( }+ n, k# N0 {$ ~& L/ K  |& y. T　　我像女孩子第一次约会那样紧张，不敢靠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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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但周身的毛孔和细胞却一齐向他开放，巴望他更能勇敢些，使我得到前所未有的欢乐。

　　不知不觉间，车子驶进两旁都是山壁的山区，我辨认一下，不像市区，忍不住叫道：「这是到阳明山的路呀！」「是呀！我就是想逛逛雨中的阳朋山。表嫂。难道奶不喜欢吗？」「我也喜欢，可是，他们都在等我们，这样不太好吧！」他蓦然停车，我的上身往前直扑，觉得玻璃窗向我眼前压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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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w# p/ L. @  P　　说时迟、那时快，一只手攀住我的右肩，缓住前倾的身子，让我能安然靠回背垫。

, z2 S5 D9 t1 C, S4 I9 r　　我定下神，发觉右肩上的手仍然没有移开，那掌心透出来的热力，烧灼我的皮肉，使我发出一阵微颤，既不像快乐，也不是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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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手掌转身过去，现在我们面对面侧坐着，眼与眼的距离不过是一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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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没法躲开他的眼光，那乌黑的眼珠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神采，而四传出无声的言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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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i, [! H+ z7 s# [　　两者汇成一股力量，使我完全抛去了往昔的庄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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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J; ~9 u) Y8 w1 l( E4 |* ?& v　　「玉漩！」他第一次唤我的小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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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渐渐下垂的眼皮，又迅速翻上，期待他说下去，可是他不再开口，却用眼光温柔地抚着我的面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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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Y/ _4 [, t# [( H' l/ h1 x　　「玉璇┅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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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利民痛苦的声音。

　　我很快地捏住他的手，捏住后又感到自己过于冲动，但放松后更显形迹，好就这样轻握着。

/ I4 D, y* U; N3 v4 x　　这使他重新有了勇气，他的手由被握倒转来握住我的手，接着我便发现自己已投到他的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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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的左手环抱我的腰，右手从我的手臂轻轻地滑上去，滑过肩头颈间，再从后脑滑回来，落在面颊上，轻微地揉着、扭着。

　　我不得不闭上眼睛，因为羞于看到他向我姿意抚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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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像刚获得一件想望了多年的古玩那样，在这摸摸，在那边弹弹，简直贯注了整个生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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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像压在猫儿脚爪下的老鼠那样忍受着他的调弄，调弄到最后，感到满足时，照例会张口吞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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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就是等候着他那一咬。他当然记得，表嫂在两年前是怎样一次一次的拒绝了他┅不出我所料，猫儿的触须伸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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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是他急喘的鼻息，接着，我的唇上感到一阵热、一阵湿，我的双唇像崩溃的堤岸，无力抵抗滴滴洪水的冲击，一任爱泉任意喷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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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女孩子的手掌心，亦属于敏感部份。

. L+ ~0 E# R3 Y- x* J' f( q, Y　　我的掌心触到他那火烫而结实的东西，浑身也跟着一阵火辣辣的发热起来。

8 x5 u; A/ d/ J0 N　　本来是很轻很轻的握着的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的慢慢地、迷迷蒙蒙地、渐渐紧握┅或许是女人的天赋本能，我那手掌拳握起来，握了那东西，一上一下地套送起来。

　　他把我搂进怀，突然把头一低，偎在我软肉温香的酥胸里，就像小娃娃似的，用嘴含进我乳房的尖点，一阵吮吸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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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}. f3 h* a' z1 c, a, O  `　　他含着我乳头轻轻重重，咬咬嚼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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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又痒又酸，这股酸麻麻的澈骨奇痒，真像千百只蚂蚁爬进我的血管一样。

; B& h& W+ m- V" f& N  y: W　　我已给他逗得春心荡样，情不自禁了，我已感到极度的空虚，更感受到一股搔不到的怪痒，云游到我身上每个细胞。

　　他吻遍了我身上每一部份，最后就在我小腹上，缓缓地把头低了下来。

) U6 U3 t' @2 I. E! }& T+ D　　当他舌尖转近我的那「男人禁地」，作进一步侵蚀时，我像触到电流似的，全身又起了一阵震颤。

　　利民从我腿股处，把头抬了起来，脸上现出一缕征服者的笑意：「玉璇，我相信奶会沉不住气的？」我朝他甜甜一笑，把腿翘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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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T) D. }' S; H5 \& m# L　　他开始占有我了，我是十分作状，伊唔和惊呼，又是哎唷连声，是像不胜的状态。

4 z! c. n9 o+ z& s3 I5 j8 ~　　其实，我是在快乐中，不断的喝呼。

　　「嗯嗯哼哼┅你真行，弄得我好舒服，我好饱涨，里面好紧，好久没有这麽痛快过了。」久旷使我快发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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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会儿见利民龟头火红灼热，越涨大起来，愈捣愈硬。迫住阴户四周，没有一丝儿空隙。

$ S$ T$ F3 n& y# N) P5 q0 d) S　　横冲直撞，如疾雷急雨，顶得我小穴大开，心花怒放，淫水潺潺而出。

　　好像久违了，我的情欲早已升华，在短短十分钟内，我已经两次高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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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二三年来，死鬼没有给我这样快乐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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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t' |/ q# u* k2 X4 f  {　　这一次，我们是尽量放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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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o5 R9 E# J6 f6 m8 r( I7 B" a4 p6 F　　他下下顶到我的心窝里了，我也快速的款摆腰身，来配合他的动作，我整个心儿，跳上跳下，好不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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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哼┅」

　　我觉得下部一阵隐隐刺痛：「我┅我快不行了┅赶快用力顶呀┅用力呀┅」话一说完，果真他一股热流冲了出来┅我们积在胸中半年来的欲火，到此彼此都满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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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一刻，天地、日月、风雨、花草等完全失去存在的意义。唯一存在的，只有我和他，甚至身体也不存在：有生命在呼喊，灵魂在拥抱┅昏昏沉沉中、不知过了多久。

. ?# Y) h: R3 F　　骤然听到一声雷响，我们不期然被惊起分开。接着，我又纯因害怕而扑向他的怀中。

　　「不要怕！那是雨季中，常有的闷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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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怜惜无限地抚拍苍我，柔声说。

　　我知道，但我就为了古老传说「雷极」而害怕的。

4 a0 W: |$ E" t: p3 `　　丈夫死了还不过几十小时，妻子就在一个男人的眼底下裎露了自己的胴体，又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抚。

　　如果，神明有知，很应该找她作为目标。

* m# _; \0 Y/ ?3 F% P6 L2 w　　这就是我害怕的理由，也是我躲到他怀里去时，自己所找的藉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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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雷声过去了，隆隆的馀音尚在耳际。

　　我微微抬头，露出半只眼来。低声说：「没事吧？」「什麽？┅」「雷公，没有打中我们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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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z2 i" m' ^5 F7 u　　「那里会？奶变成小孩子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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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f0 r+ R$ L  S$ i　　他露出满嘴白牙笑起来，接着用手指在我的腰际摸索：「玉璇，我猜奶的腰围有二十一┅」「别那样。」我扭着腰轻笑：「算你有眼光，大概你是学过裁缝吧！」「我这个裁缝不用皮尺，只要用手一围，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。」「奶的经验真丰富。」我幽怨地说。

　　「谢谢！」他轻佻的说：「来罢，玉璇！」

　　在嘴唇将接触的一刹那，我突然用强力挣脱了他的拥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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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M( C4 Q* F0 z* v/ u* L; }　　「怎麽了？奶┅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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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没有什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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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扑过来。

: H% o' x5 A3 P1 z! q" z　　他红红的脸，两只眼睛漾溢出缕缕青春热情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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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也羞红着脸，心头又一阵跳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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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刻，他似乎「意犹未尽」，脑门子冒出金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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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X2 ?2 @$ _6 h6 e, l! }3 A　　自然而然地把视线从我脸渐渐向下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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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紧接着，他俯下头来，用他炽热的嘴唇，在我的粉颊上、酥胸上、玉腿上，贪婪地狂吻了。

　　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，心想「事已至此，欲罢不能」让他爱抚，尽欢吧！

& D% u# j6 |, x　　一、二分钟后，我全身热烘烘地，两膝开始战颤起来，在我的灵魂里觉得有一股新奇的东西在那里浮露跳动着。

2 X# e6 E' Z; P+ ]5 D5 R　　而他的口唇又向下转移了，温柔的吻着我的阴户。把那颗阴蒂咬在口中，轻轻在嚼着。

　　小穴微微张开了。

0 Y' p1 D3 R4 q% H" F　　他见时机成熟，紧紧地拥着我，乾燥的嘴唇简直要擦出火花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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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m) i4 m1 Y" p* E# r' n　　我用力推拒他，可是半丁点儿的力气也没有使出来，再也不能做出任何的防范了。

" A9 I( K6 m6 y# [( d9 |( v: D% d2 H　　迷乱中，他血盈盈，粗硬的玉柱，终于狂蛮地奔进来了，眨眼间，我们巴浑然而成一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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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第二次比第一次更狂野、更勇猛。

8 l$ c# ]0 v, `& i　　我心儿麻麻地，痒丝丝地，全身都酥了。

　　大鸡巴，这时徐徐地进出着，轻擦我那裂桃的边缘地带，一会儿又猛刺抽插了几百下，阴户里的淫水，直如连珠绝响，一阵卜卜的乱爆，四处乱飞。

7 C6 h5 v/ T0 T5 F, J　　利民的整个下半身，湿淋淋的，两个人的小肚子上全是水，几乎成了汪洋大海了。

; `$ t# d/ Y5 f9 f　　「啊┅热烫┅火辣┅」

2 m# S8 G0 c  s　　我乱叫了一阵，连气也接不上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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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K# n6 u! S- J2 w" u) m　　万家灯火，我们才跚跚才到殡仪馆。

　　三、情欲陷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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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斜风带看细雨，一阵赛似一阵打在玻璃窗上，拨水棒加快摇摆，也像我的心般来往于两个极端，找不到重心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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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其实我也傻，明明知道利民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儿，何必计较他对于女人腰围的经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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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有一个或一百个女人，对于我又有什麽分别？

　　想到这里，我就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太过份，忍不住斜瞟了他一眼。

　　他立刻察觉，依旧潇地驾着车，望着前面。

　　低声说：「玉璇，我明天再来看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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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说得那样肯定，就好像我是他的情妇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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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有些生气，摇头说：「这几天，我要好好休息，而且我们这样做，也会教别人说闲话，大家都犯不上。」「我们是表亲，难道不许我来慰问奶、伴着奶，消除忧愁和寂寞？」「但是，孤男寡女在一起。」我说：「在世俗的眼光里看来，便是一种罪恶。」「理他们作什麽！这世界上有那一个人是真正清白的？尤其是我们豪富家庭，恐怕连家里的猫狗都不见得乾净。谁爱说闲话，就让他们去说！我们管自己┅玉璇，奶知道人生几何，青春不再麽？」我在表面上依然冷若冰霜，绝不接受他的蛊惑，更不能在他这几句话的进攻下宣告投降。

　　「到了。」他说：「进去吧！」

5 ]1 ]) T) v, t; w/ v5 N! E, v5 U9 h　　原来汽车已停在殡仪馆门口，我昏然不知是什麽时候到的。停了一停我问：「你不进去？」「我明天来看奶！」他说得非常温柔。

& y' X" S! N" w6 s" g& L4 I　　「不！」最微弱的抗议。

　　「别说不！奶需要我的。我知道奶心里很想见我，又何苦跟自己作对呢？玉漩，奶和我都是天生的风流种子，谁也不会吃亏的，正好合在一起。」我立刻下车，把车门砰然关上，头也不回的往里走。

7 q/ i1 \5 f/ P  C/ p; m　　即使那样，我还听见他在后面说：「明天见，玉璇┅」我又被这种温柔的声音软化了。

# }8 C' Z  D* x& Z3 z8 f$ l　　找站定，听着他离去，那车轮彷佛辗在我身上，把我压得粉碎，却带走了我整个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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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E' A3 c7 S) p# R1 Z. A; `　　抬头一望，素帛白幡映着一片灰暗，那真可怕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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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Z% a3 @1 F# \　　但愿我无须进去，那些香烛、冥器和死尸陈列一排排一列列，教我如何受得了。
' z- z' F: Y/ R7 b" }
* h5 j( x0 I  e. @　　更受不了的是，那些男女亲戚看我的奇异的眼光，但我非进去不可。要不然，冷言闲语会满天飞。说我这个女人寡情，对丈夫的遗体不肯看上最后的一眼。

  M0 W6 @* C& b, k  m2 t! @　　我提起勇气，昂然大步往里面走。

* C0 Q6 [' \# Q# U2 W* H　　要能闯过这一关，以后半生的幸福的争取，也有了七分着落，因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欺弱怕强的世界。

　　我要强壮起来，不理别人的想法，做我自己喜欢的事。
. R4 i* {  P& e, g0 l
　　丈夫已死，再也没有人可以干预我了，我现在是一个自由的女人。

  n% Q1 P+ a3 q' m4 k3 M8 Q: f0 y% T　　李老三下葬这一天，适逢斜风细雨，坟地倒有些凄凉气氛，一撮撮隆起的黄土，新磨的白石墓碑，再加上凄凄的风，灰暗的云，浙沥沥的黄梅雨，组成了葬花天气。

　　我们现在葬的一个人，是活着没有光彩，死了没有悲怆的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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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今天是他一生中最后的机会来接受别人对他的奉承；到了明天，不会有人再想起他了。
* a/ D) Z* C- G$ w- S; F$ \+ f* G* t
　　一些和尚唠唠叨叨的念着经文，我听不懂也无心去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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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A# I2 [3 r( h　　我是垂着头看新裁的丧服是否贴身，看脚下青草上的水珠点点，看那边随风摇曳的小黄花。

! ~( }2 x$ R, ?$ z+ D. a( h+ E' S　　有人从后面贴近我，一股奇异的热，使我颤动。

, w4 s5 j% W- ?' @. v+ z2 Q　　不用回头就知道那是司机阿财，他一直给我撑了一把伞，现在伞压低到头上，他也贴近我身边了。

　　如果我叫他走开，他立刻会离我几尺！

　　但我没有这样做，何必呢？

　　我就装作不知道算了。

7 x. \# p* w7 a9 [. @　　男人的体温真是奇妙！像一柄半冷半热的熨斗，在薄绸上移动，一种平服紧贴的舒适！

　　我一面享受，一面悄悄抬起眼皮。

　　伞边正遮在我的眉毛上，这是一个很好的掩护，使粗心的亲戚们不能发觉我在偷窥。

# V, L* j- j' S0 u! V. W/ b5 s1 @　　使细心人看到我那蓝绸映照下的面孔，与眼波时，魂飞魄荡。

　　细心人是谁？

　　他站在对面不远，头垂下，眼微抬，正是那前世冤家赵利民。
0 r. ?  I  p* _7 U+ b
# j' n, B" U8 R7 f5 b2 Y. N$ S* t　　他的眼光是那样贪婪，使我不敢时时与之接触。

　　他会不会发觉阿财的无礼？妒嫉了，或者为了我那天失了他的约，而悲怆呢？

　　总之，他的眼光里像燃烧着一股火，由七情六欲所组成的火焰，熊熊地直逼心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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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和尚在念最后几句经文，总是说死鬼是怎麽的一个好人，奉玉皇大帝召归息劳，应上天堂云云。

# ?: u- ^3 q5 g7 T! ]0 L1 w7 f　　我听了忍不住要哭起来，如果像李老三这样的人可以上天成仙，那麽世上大概没有一个人死后会下地狱。
0 f4 a) C* y5 b5 B
  G0 y6 S: g4 K/ C- e　　我也可以任意做我喜欢做的事情，而不必愿虑那一次最后裁判了。
! j! Q& @* f5 R" l7 c& y7 T
$ y, l3 @  }! N0 z0 M4 x　　仪式完了，大家都围拢来向我唁慰，循例地说着节哀保身之类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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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装得痴痴地，除了点点头，不说也不动，这才像个哀恸逾桓的未亡人哪！
% K: g+ p& }* y
6 O! ]: E7 m5 I8 v2 B6 F　　最后走上来的是赵利民，还没有近身就带来一股异样的感觉，我半真半假地低下头。

　　他轻轻地走近，捆致而又温柔地捧起我的右手，捏着、拍着，不说一句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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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B/ x2 K* A  a3 v7 }　　我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，这一次，他的眼光紧紧地捕捉我，再也逃避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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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的脸原来白如玉，这时在蓝绸伞的反映下，成为销魂的苍白，唇角上原来总带着一股邪恶的微笑，现在暂时消失，代以痛苦的自嘲了。
) T6 R7 d# Z/ V  }  i0 S% m* c
$ N- g  N7 g2 n, F" T* |6 ~' ^　　他一直未张伞，细雨沾湿了他柔曲的头发，有一撮披在额间，彷佛失恋者的颓丧。

　　我的心软了下来，整个的、毫无保留的，让「爱怜」在眼光中传达。
" ~0 z4 \0 U; w" A
- q: P2 ]; m# M; [9 \　　这以后阿财怎样被遣开，利民怎样利用他妹妹文静来邀我到她们家中去。

7 p9 O* y% i4 L' G& B　　以及我在途中，做了什麽，说了什麽，我都想不起来了。

　　人像掉在云雾里，昏沉而娇慵无力，任凭别人摆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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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直到达赵家，发免他家里已有几个客人，才恢复了清醒。
' c; ]$ N4 K$ r  p) V& l
. ?, U2 F. P0 c, p6 U0 a7 V　　文静挽着我进去，在耳边轻说：「你看！利民为了怕奶忧思伤身，特地为奶约了这些朋友，来和奶解闷呢！」利民兄妹交游广阔，六位男女朋友有认识的，也有从未见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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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l! e/ `% j% h　　三男三女，包括文人、音乐家、电影明星、制片人、工厂老板等。

$ b( W8 N5 O& @8 V! O  ?6 f　　他们不管认识不认识，都是胡闹惯了的，一齐拥上来，大喊大叫，有的说：「李夫人，别哭了，我们这些人陪奶玩，玩到明天也可以。」我作了一个悲哀的微笑：「谢谢你们。」「李夫人，奶喜欢跳舞还是打牌？今天奶说什麽，我们都依奶。」「不！」我轻声回答。「谢谢各位盛意，我看你们玩，我已经很高兴了。」「奶不说怎麽成？今天这些朋友都是为奶解闷来的，奶好意思撇开我们？」我苦笑着坐下。
8 G! y) n0 T$ B$ R) k
　　利民和文静替我引见客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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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A* j) _& @* B- W/ L: J3 W0 _$ x% B4 a　　那位是，工厂老板秦东风。
, C9 U7 @/ o! R- |. Q+ }
. |" \, C* s/ e8 U  w, b# u  L- m　　制片人兼明星阮小贞。

, g: a/ J8 P3 D' ~- t　　音乐家唐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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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Q, Z2 j% i1 e7 ~* }6 q, p/ m　　家何成。
* c1 Q( m. M* ^% Y1 ?  S
; [+ M/ e4 t! z3 d5 H　　新进女星黄莺莺。

+ e! q! {' u7 C+ E. a2 w　　媚眼女星陈玛璃。

　　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，一言难尽。如果替他们作传，可以写成一百万言巨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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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V/ a6 n+ G' ]' Q　　我无心于此，只怪赵家兄妹，为何要请这些牛鬼蛇神来替我解忧。

　　但不久，我就明白。

6 U9 F4 c: `. M% T　　这些男男女女，各有本领，而我竟在不知不觉中，被他们渐渐同化了。

$ G9 y% B5 ]7 Y- w% F　　开始的时候，他们分四对跳舞，我坐在一边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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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热烈的拉丁音乐越奏越疯狂，像快要扯断肚肠似的，教人好不难受，换唱片的时候，一个人站在我眼前，那是何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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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还来不及等我拒绝，他已经把我拉起低声说：「李夫人，不要荒疏奶的蒙巴舞步，我们跳这一个。」「我是何成的忠实读者，但不认为是个好舞伴，尤其蒙巴、狄可可之类新式舞步，跳来更不像话。」可是腰肢已被他揽住，而且音乐也开始，好随着他脚，开步了。

　　尽管他的舞跳得不好，而他总是个男人，并且也曾经听过有关他的许多风流事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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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开始向他撩拨，无意中发挥女性本能了。

　　「最近有什麽新作品？」我靠近他的胸前抬头说。

6 t7 J3 N1 d8 e　　「不要谈那些事，我告诉奶一个新闻，那是有关制片人阮小贞女士的┅」「阮小贞的新闻，我已经知道很多了。」「这一件是特别新闻，和秦东风有关。」

! d  e0 p& @+ J7 T  a/ \* }' ]" ^　　我的兴趣来了，秦东风是外省人，是一个最成功的工业家，在社会上知名度也很高，好像没有听到过他的艳闻。
7 z+ Z9 ~+ A  P! j0 u9 O+ z+ I
( x; t) m3 m) c8 ^4 m　　而这一次，也逃不过阮小真的美人关！我倒要听听是怎麽一回事。

( Y% R! S- w" {, N$ v5 M; G　　便说：「难道她已经钓上了他。」
3 O* ]+ N$ Z, M7 t
3 K: l( \6 `$ B3 n" U　　「还用说？」

- Q+ R6 H* h1 h* _9 A　　「阮小贞，对于中年以上的男人最有办法，奶总知道以前郑老头和吴泗阳都被她搅得七晕八素的。这个秦东风，论资历还浅些，由贺斌拉拢认识以后，被她三二下手势，就把他弄得神魂颠倒，甘作绣花鞋底下的俘掳了。」「我看你对她也很相当注意。」我斜睨着笑他。「是不是你和黄莺莺之间，彼此厌倦了？」「听别人胡说，我和黄莺莺之间并没有什麽，更无谓厌倦，这都是他们造谣。凭良心说，李夫人，不论是阮小贞、黄莺莺、陈玛璃，甚至赵文静，都不能和奶比，奶天生有公主般的美丽和气质┅」「你又在写了，何成先生。」我低声道。「当心被黄莺莺小姐听到，我们不说这些，我是替你们男人奇怪，譬如唐突，难道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？还是知道了不管？总不见得，他能把钢琴代替了爱人吧？」「唐突有唐突的办法，他自问斗不过阮小贞，索性不闻不问，保持一团和气。他自己也就另觅发展，奶看他和陈玛璃跳舞的模样就明白了。」我向房里瞟了一眼，摇头道：「你们艺人的生活，真是┅真是风流极了，我看好莱坞的男女关系也不过这样吧！要是拍出电影来，能和人家比一比就好，而你们却在这些风流勾当上用功夫！」「我可不属于电影界呀！李夫人，别把我也拉到里面去！」我还未回答，一支音乐巴停。分开时，我在何成的手上捏了一把。

　　我想这一捏，很可能会招来他的十封八封情书，那岂不是很好玩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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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u6 J% X% K/ S6 p6 O　　第二支音乐开始是利民抢先和我跳，他那经常无所谓的表情，忽然显得有些忧郁。舞步也没有往日轻快了，而且，沉默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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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说：「怎麽了，利民。」

　　「没有什麽。」

　　「可是，我闻得你身上有一股冤气。」

& `! G. n, E  ]3 W4 \5 G　　我笑着把身子一面贴得他更紧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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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C4 V, e* R5 P4 X% g# c  m; }　　「女人！」他说，那声调显得软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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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o) m2 D% u# M　　「女人，怎麽了？」我说。「有你去惹她们，她们不会也不敢得罪你的。」「不是得罪。」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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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她们杨花水性，把爱情当作一种游戏。譬如，我们这里的六位贵客，男的不是有财就是有才，女的个个是比花解语，比玉生香。但是，探索一下，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，也许和原始时代的人类差不了多少！」「啊呀！」我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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! G% H% f! O5 i  @9 I. y　　「利民，从什麽时候起，你忽然变成正人君子了？」「对于我真正所爱的女人，我从来就是一个正人君子，我对她专一，希望她也一样。」「谁是你真正所爱的女人呢？阮小贞、黄莺莺，还是那会飞媚眼会唱歌的陈玛璃？」利民的舞步突然停止，他是发怒了。

4 a* f4 O; x5 L9 b( `: k　　老实说，我懂得他一番言论是对我而发，他一定已经看到何成和我调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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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把面颊偎在他的胸口上，低声说：「你怎麽不回答我？」「玉璇┅」他的右手，在我腰后用力一按，像要把我整个吞进肚里去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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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 d# N9 Q" Z7 G+ O　　这一声呼唤，颇有些销魂的味道，也许真是从心坎里发出来的。

  ]3 v9 {$ L& F　　「别这样！」我轻轻推开他：「人家看着呢！」「奶怕何成不高兴了？」

# T/ T% ^- K/ j7 p! I- F  m四、梦里销魂

　　「别胡思乱想！利民，你要替我设身处地着想，丈夫今天才下葬，我们就粘得这麽紧！」「说真的，玉璇！」他凑在我耳边柔声的说：「我就是想和奶粘在一起，愈紧愈好┅」那声音和语气，一样冶荡，使得我心里痒痒地、麻麻地，醉了，醉了的人说话可不醉，我说：「利民，今天我没有幽默感，很不适宜听你讲笑话。可是，你讲得很好！声音里有感情，比那些准明星或自称明星的强多了，你几时改行做演员的？」「看起来，今天正是奶的幽默感，抵达最高峰的日子，而且就把这个来抵挡我的一片痴情！」他说得不错，我是故意幽他一默的。但这是出于不得已，否则就太失自己的身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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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Q7 `! f' V+ T　　其实在我的心坎里，是怎样渴望和他「粘」在一起啊！

' h; |, X% ]4 q  M1 U　　「回头他们散去的时候，奶不要走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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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又说：「我还有许多话要和奶说，闷在心里太久了，要是再不说出来，我会闷死的！」「我不要听，又是爱呀！又是粘呀！离不了这一套，多肉麻！阮小贞喜欢听这些，你为什麽不去跟她说去？而且听说，她能粘得男人神魂颠倒呢！」「为了奶，我的神魂早已颠倒，奶要是再不可怜我，那就惨了┅」「你发疯？还是自杀？」我笑嘻嘻地问。

　　「奶这人┅」他的声音发抖，说不下去了。
4 ]' f: J* {6 {7 K  C& O
　　这一曲音乐正好停止，我轻轻地推开他说：「利民，感情需要培养。」我说完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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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N# V* ]  [, H, _/ i6 V. t6 o# v　　他站在那里痴痴地，就像梦游症患者那样，把周遭的一切置之不闻不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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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k! w9 e; G7 P. ^( p( z3 q4 R+ V, ?　　这使我着急起来，人家会怎样想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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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会说我把他勾引得成了这个样子！事实上虽然不错，但我不愿先担负这个罪名。

　　百忙中人急生智，我跌向一张长沙发上，同时道：「利民，请你找一瓶万金油来！」这一声叫喊，把利民、文静，以及来宾三男三女一齐引拢。

　　他们围在我身边，间长问短，以为我在伤心之馀，目睹欢乐，精神上受了刺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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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何成尤其勤万状，摸摸我的额角，摸摸我的手心，不愧是个风流才子。

5 G. L2 N" [4 N; K3 n　　我故意向他羞笑致谢，一方面刺激利民，一方面挑拨黄莺莺的妒嫉，让何成回去赔尽小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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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久就坐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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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q# W% x5 r  g  }6 |　　利民却借此机会逐客，连文静也被他支开，把一场盛会顷刻弄得乌烟瘴气。

　　现在房里只剩下我和利民两个人，我有些害怕，也有些兴奋。

$ D: T5 U8 D0 R( G+ z. K4 w+ g　　不知道他将如何接演下一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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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Y! v6 S+ b6 [: x: W6 @　　幕帘渐渐地在拉开，我的心幕也在渐渐地拉开，而时间匆匆已近黄昏了┅赵家一座深宅大院，此刻似乎只剩下了利民和我，黄昏像醉汉般摇摇来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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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空气里有一种水汪汪的温暖，和我的身心爱觉相应合。

　　窗纱上树影横斜，华屋中彩灯迟迟。

1 z4 @) o! e# e5 ^; j  C' V, }9 h0 Q　　此情此景，对于一个成熟的妇人，尤其是一个新寡者，真有无限的感触。

6 y0 t" l/ x' ~/ R: Q! g/ Q　　我微微地斜坐着，等待利民下一步做些什麽。

$ E% u9 X! c; x, k' {　　他呀！什麽也不做，却埋在灯座底下细细翻阅晚报上的体育新闻，那就显示我在他的心中的地位，还不如一个足球或一匹马。

2 I0 s# l+ c! d6 Y7 M. G3 g2 e　　三番两次，我决定掉头而去，但终于沉住气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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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知道这是他的诡计，他要预留他日推诿责任的地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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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w" Y" L6 L: N　　那时他可以说：喏！我本来不想这样做，是奶要我，我不能教奶下不了台呀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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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而我偏偏坐在这里，看看究竟是谁拼得过谁！
2 G  T* \, e+ H0 g7 ?& T. P) @
) J% b) {# n' s- W: k, d1 `　　静极了，隔壁大厅里落地时钟走动的声音，像火车轮子那麽响，一站又一站，驶向前方，老是不肯停下来。

$ T. J1 f: h, E# b, s5 y　　我是一百个愿意，巴望停在一个小站上，然后一站又一站，直到终点。

　　但利民还是那种不死不活的神气，教人恨不得咬他一口！

　　这一场忍耐力的比赛，在情欲的天平上衡量忍耐的法码，谁重谁便可以控制以后整个的爱情游戏，享受得更多，付出的更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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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e( R' c+ t: N% O9 i　　他明白，我也明自，一场僵持！

0 Z0 f3 p1 y2 i　　时间在僵持中必然过得极慢，在我的感觉里就如天长地久，而其实不过几分几秒钟。

/ Y; R3 B" M% f. u% Q9 x　　大厅的时钟铿然长鸣，八点半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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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黄昏已近尾声，接着而来的将是迢迢长夜。属于爱情的一段时光。

! O5 q0 w+ Q" |+ w　　利民缓缓放下手里的晚报，我看见他的脸，他目光茫然神情整个不自在。

' w) R0 r4 h4 H0 N* Z　　我在心底里笑了！他此我还要着急，还要多受熬煎。我知道，这一场比赛我已经蠃了。

　　彻头彻尾的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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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V& D" z" O( i- y8 N　　一个自嘲的笑在嘴边掠过，他是准备投降了，澄澈的双眼有水份发亮，语声像销魂的琴弦┅「玉璇。」我抬眼，还他一个无声的应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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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I% w& S6 @0 m; ?　　「玉璇。」他坐正了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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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奶为什麽不作声，恼我了？还是┅」

4 A( k! X$ J2 Y1 a　　我抿着嘴一笑，依然不说话。

　　他急了，匆匆忙忙地站起来，顾不了平时潇潇风度，一直冲到我面前蹲下来，像邀宠的小孩子那样仰望着我。柔声唤道：「玉璇┅」「唔┅」「玉璇，倘若有谁得罪了奶，奶就怪我吧！倘若是我无意中使奶不快活，那就要请你原谅！既使要打，奶的粉拳高高举起，轻轻落下，奶不会真的打我！是麽？玉璇┅」这小子真有两下，连唱带做，这一来，把我的矜持一齐驱走，我忍不住他的视线，让无限温柔的眼光像利刃般的刺入我的心坎，经经地，经轻地，搅拌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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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k0 C# @% ^+ d- M2 p" ^　　于是，我的手到了他的掌中，我的膝头承住他的下颔，而我的心也缚住他的心。

　　「玉璇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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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如梦如痴的声音。

; `4 q' s9 Y; Z' O　　「唔┅」

3 q* B, s4 z% E. \+ T8 c　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像梦呓。

) C  E& E' w$ A, |, P　　「玉璇┅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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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声音忽然已到了耳边。

　　然后是脸颊上一阵热，身上一阵惊，唇上一阵湿润的颤抖。

1 r, d! F6 n3 `( r. l$ z* \　　我管不住自己，脸和身已尽量贴紧了，但感觉上还不够，我伸出双臂绕到他的颈背后，牢牢挂住，唇和唇，身和身，心和心，全都拥抱着了。

) G, L1 Z$ Y7 A: S" H, d. a. F　　情欲的火焰在猛烈地燃烧，等点起药引，它就爆炸！
3 r' C: m# m0 A  V4 y3 Q
$ o* f6 m" l; q; t8 N　　我手碰到他那个粗壮、火烫的家伙，脸上发热，心里卜卜跳跃起来。

7 x0 }! m0 i( x, D& w) V　　说实在的，叫女人意乱情迷，春心荡漾的，就是男人身上的那一部份，当然我也不例外。

, O3 [5 z0 c  j1 j1 t4 `* Z　　「玉璇┅」他低低的喘息。

　　一只软热的手掌，已从我的背上移到胸前，它颤动着、摸索着┅他乘我热情如火的时刻，就把那硬挺挺的东西送了进去┅那麽大力┅我太痛快了┅「啊┅啊┅你┅你┅」我吃惊地看着他。
. w, D; M, g; j" Z& Z- z! f
　　一切都已迟了，我们已紧紧地连结在一起，在那「笋」口处，再无半丁儿的剩馀。

* E, b) P* B4 i3 f7 Y/ x8 l　　我涨了，涨得饱饱满满的。
# O% e; p: O7 z0 i
　　他涨了，挺得高高挺挺的。

　　我们两人的身体变成一股洪流，情潮狂涌，每根神经都在发抖。

4 ?8 J9 j2 e- ?5 N) X　　太快乐了，接连又是一次高潮，这些年来死鬼从来没有给我这样痛快过。

　　他突然粗暴起来，我知是什麽，我立刻和他合作，我用双腿往他腰上用力一夹，并且把屁股往上猛顶，越顶越快。

　　他喘得跟牛一样，一阵猛夹猛摇的，「卜滋卜滋」之声不断，阴户弄得麻麻酥酥地，我的小穴几乎给他快「玩」破了。
2 U% m( E% T) U* I5 m' @
7 Q3 I" W& l5 p+ o　　这时，我觉得身体轻多了，上下飘飘地，好像飞起来一样。

% o+ R- w; x% C. \8 D" A' S# {　　我已瘫痪，不想动也不想作声，整个情绪变成大块空白，巴望有东西来填满它。
5 H3 r% F& J, v3 K
& q- m# T+ K7 q$ q　　接着，他的手掌又向胸下移，它在腰间停了一会，像在考虑什麽，彷佛百万大军在决战前的布阵调遣，小心翼翼，思虑周详地，惟恐不能一下子使敌人崩溃。
4 m4 i: m% n: Q6 k1 g  z  ?9 E
- p  ]  M' l2 N$ [　　我扭动了一下腰肢，装得完全出乎无意的样子。

　　无巧不巧，我的腰一扭，他的手一滑，宛如探险者在高峰上突然失足滑下，正好跌落在无底深渊里。
! S2 v  G4 T9 n
3 `* W/ Z- r1 Z4 Y　　那是一种无比的热，饥渴的紧张，以及等待雨露的润泽和填充，结果是，眼眯、脸红、心跳、气促，我们真的醉了。

7 K+ C5 ~$ w; c　　利民的身体在震动，我的灵魂也在震动，无疑地，他是热情而温柔地。但不够坚强，不能使我有毁灭的感觉，而我现在是如何需要毁灭呀！

3 Z' e0 b& g* E! r% z　　风里、云里、雨里、雾里┅种种神妙的感觉，一齐袭到心头，多少日来的梦幻！多久以前的记忆！

　　从少女到寡妇，这一段菁华岁月悠悠消逝，如今是拾回？还是虚有的幻像呢？

　　不管是真是假，总之我要，而且急于享受这一刻，不愿再让它轻轻滑过了。

　　「梅开二度」，于是倘着汗的滚热手掌又渐渐移动，从外衣到内衣，贴紧我的皮肤，像熨斗般转弯抹角。
7 }) ?& H$ p( n. a4 N& l2 |
　　同时唇和舌也不得休息，贴着、扭着、搅动着，像泛滥的春潮，像飘的黄梅雨，湿成一片。
" q1 Y; n3 A+ @" P8 G. L6 |
6 K+ G/ T: P( \2 S1 R' i) Y　　时间和空间全归虚幻，人与我都不存在，惟一真空的乃是火焰般的情欲。

+ s2 G# ~5 b* \% C# R$ b9 x　　教堂清凉洪亮的钟声又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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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得不找回一部份失去的意识，本能驱使着动作，我微微挣扎一下避开他。
6 [, K) A' c! N6 j
; O6 Z& h1 Q9 ^- g　　他进一步逼进，索手索舌同时得意的说：「别装腔作势了！玉璇┅」这句话对我是一个晴天霹雳，是一阵杨权甘露。大部份意识一齐恢复，是怒？是恨？是愧？
  E1 }4 {4 q0 Z: g: ]
　　我听到自己一声冷笑，冷得像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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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p/ s1 s" _- e9 |　　接着我找回了抗拒的力量，双手抵住他的胸膛，腰背力挺，把他身体直推开去，跌坐在地毯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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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怎麽了？玉璇，奶这人真奇怪！」
0 \* b7 E; u7 _  m9 \
　　「我一点也不怪，是还有少许自尊心和羞耻感，如此而已！」「可是我并没有┅侮辱奶啊！何必生这麽大的气呢？来┅」他伸出双手示意要我扶起。
5 q% T' [5 ?: u2 g
1 F  k3 e9 P: C7 ?5 d　　我扶起他一半，等他身子刚离地，就飞快松手，自己站起就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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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y  n: Y/ B8 [, b# [4 X; ^$ J　　「啊！唷！跌伤了。」

( W) A- A4 _* N6 I　　他发觉苦肉计不灵，立刻翻身起。
2 c, a9 f9 }7 n
　　「玉璇，奶别走！我向奶道歉！是我不好，是我得罪了奶┅」「不，少爷！」我出门时，回头说：「留着这些甜言蜜语，说给别人去听吧！」「玉璇┅」一声声的呼唤仍然销魂，而在我听来却如神话中惯呼人名的毒蛇，答应了我就会死。

8 r0 G, w- O* B/ B2 ?& k　　在恐惧与忿怒中冲出大门。

! P4 L3 O- G7 j( t( w9 u' G0 O　　迎面的细雨下，沾在面颊上倒像才哭了似的。
1 ]2 z2 F8 U& Y! R
　　我知道自己不会流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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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虽然这时候，我的心境巴不得大哭一场，让千般委屈都随着眼泪淌出去。

6 v8 y' J" ^  s3 \2 n　　但是，不能，即使要哭也得离开这地方，决不能让那天杀的赵利民看到。
3 {' Z. c% f$ }5 H* |
　　天昏地暗，路茫茫，两旁的梧叶被密雨打得沙沙作响，倒是天然的遮盖。
) Q5 s& z# h* L4 Y' o. b* b
( J4 y8 a: C$ p8 W, [2 T; t/ ?　　这一路太荒僻，在人行道走了五分钟，居然看不到一辆车子。
/ c9 Y  X* f( u! E# M
3 W) g# b  k4 h　　幸好有座公共电话亭，我立刻躲进去，一来避雨，二来打电话叫车，叫阿财开车来接我不是更好麽？

. f( q0 Y  S. F3 o　　阿财大概恨我一天了吧？

　　一面打电话，一面想看阿财黝黑的脸庞和满身肌肉，那才是真正的男人。

6 m3 N1 [4 P( y/ U5 E2 w　　像我这样年纪和身份，要爱就该爱上一个男人，为什麽却和阴阳怪气的赵利民厮混？

　　那是黄毛丫头的对象罢了！

　　「喂！这里是李公馆。」

　　真巧！那是阿财浑厚的声音，略为带些性感的嘶哑。
  z% X; s: N/ z$ H2 `3 c
　　「阿财！」我亲昵的吩咐：「快开车来接我回家，我在长春路转弯处公共电话亭里。」「李┅哦！夫人，怎麽？奶一个人？」「就是我一个，快来啊！阿财，我有些害怕呢！」「我立刻就来！夫人，要五分钟。」「不！五分钟太慢了！我等不及。阿财，越快越好！我要看到你。」「是的，夫人，我尽量赶快。」电话挂上了，他的声音仍在耳际萦回着。

　　三分钟以后，两道车灯闪亮，接着是熟悉的喇叭声，于是一辆「卡迪拉克」在电话亭前戛然而止。
( b; Q5 }  @/ {' O: S* S) P
3 z/ r, `8 O& K* H. h) Q3 s　　阿财从车窗伸出头来，叫唤：「夫人，奶在那里？」我跑出电话亭，扑向车门，有久别见到亲人之感。
% H, y& l9 u/ n9 R
　　还没上车，忽然转了念头，依旧关上车门，绕过去走到前面，坐在阿财身旁。
0 x# F- O7 n9 F
　　阿财的诧异可想而知，过份的宠爱使他手足无措，突然把车火熄了。

　　「阿财，开车吧！」我说。
4 x. e2 _5 _! c7 U/ J
　　「是的，夫人！」他说。

　　「为什麽奶会单独留在这地方？赵小姐呢？」

/ {! t2 ]* q  X2 v) C$ g, |　　「别提了，我闷得发慌，快开车吧！」
1 d4 q& P0 C3 a1 n0 o
　　他手慌脚乱地发动马达，开车，然后问道：「回家，夫人。」「不回家。」我说。
! k) Z4 b6 i) A. k% k& u$ e+ I
' Q1 k+ S$ {4 z　　「你自己随意驾驶好了，我愿意随你至任何地方去。」「是，夫人！」阿财的声音颤抖了。
1 w9 ^  a- g! |4 d
　　山径苔滑，春寒花开，车轮轻轻地滑过去，穿进树丛深处。
5 U4 Y1 A3 u+ P+ ^* U1 b
　　「阿财！」我忍不住说：「这里真黑！你小心些！」「不怕！」他回头一笑。

　　黝黑的脸愈发衬托出像野兽般的两排白齿和一对闪闪有光的眼睛。

　　「绕过山那边去！」我吩咐道：「从山脚下兜转来，往淡水那边开，我想吹吹风，这天气太闷人。」「是的，天气不好，夫人┅」阿财抬头驾车，声调与表情都十分奇特，那些字眼像利箭般向我刺来。

　　「阿财，你是怎麽了？」

2 `4 [9 ~7 W7 g1 ~　　「怎麽了┅」
* w0 C" D4 a% A  W. J" h0 O. U% ?! V
2 Q6 T. b& d  ], l* D　　「你好像和谁呕气？」我说：「倘若你不好好开车，那就是和你生命呕气，而生命一去不复返，说完就完了。」车轮急驶，阿财一只手挥自如，嘴角边露出几丝轻蔑的笑，接着从牙缝里迸出一串字眼来：「夫人，奶放心！我这条命丢不了，想当年在横贯公路上飞车过崖，比这里不知要危险多少倍！那时也没常听见翻车，在这麽平坦马路上，怎麽会出事？」「小心些不好吗？」我低声笑说：「男人三十是一朵花，你大概刚三十吧？还要娶老婆，养儿子呢！小心些，总不会错的。」「吃了这碗司机饭，还有娶老婆这一天？」他无所谓地随口说了。

! c4 Z2 C1 f, c# j　　他的无所谓给了我继续轻薄的勇气，我感到一种调戏异性的紧张和快乐。
8 e( J) R0 d1 Z1 j: E
3 C5 {5 |8 i5 j( U* s! B: F9 z　　因为这种情形很少很少，我就愈觉兴奋，愈希望此种局面能拖得久些。

+ v$ C% |! v. _! U+ K1 o0 r　　我说：「阿财┅」
! N' f, R' _! R- e) `1 n4 [
& \1 `3 |& @/ m" Y$ d: p4 y2 v　　「夫人？」
% n% ^+ G2 y# m. M' ?& t
8 [5 |8 d. K& ]* M　　「你不想娶老婆？」
: u8 Z6 Y8 r% u: T1 n9 [. u
5 s% l$ D- K  {4 e9 f! D! {　　「老婆谁不想娶？」他略一回顾又转头向前：「薪水一万五千元，要不生孩子，那倒够了┅」「我可以加一些薪水。」我小心地俯身向前，提议道。
& K7 e2 K. l3 B2 H
' I; B6 w+ \# p2 c2 h4 P　　「并不是光是钱的问题。」他说：「譬如此刻，半夜三更的从床上拉起来，做什麽？满山乱跑！这叫老婆怎麽受得了？女人嫁丈夫，无非希望守着他过日子！而司机却得守着车子，等候主人的命令。」「我可以规定你的工作时间。自下午二时起，到深夜二时，大概差不多了。倘若那天上午用车，晚上就提早休息┅你觉得好不好，还有薪水，就再加三千元罢！」「夫人对于我的婚事很热心！」他在反光镜里向我裂着嘴笑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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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l1 o0 x, x. N: T/ _: L3 z　　「你不懂得，阿财。」我说。
! ^  \" V/ h* ^/ K7 M* Z' q. K
( Z, y* O( Q5 v4 h+ c# x　　「寡妇的司机最好不是独身男人，否则别人要说闲话。我既然守了寡，就得考虑这一点，可是我又舍不得换掉你，那就只好希望你早些娶一个老婆了。」「不，不想┅」「还有什有麽难处呢？那真奇了！阿财，你究竟是不是一个男人？」「奶知道我是的，夫人。」他露骨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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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句话使我想起今早在坟场，他站在我身后所予我的那种感觉。

4 y( E: _7 R5 X* ]6 \　　这是玄妙、神秘、奇异，一切阳刚美的颠峰，带着微颤的、酥麻的接触。
4 Y( I/ h- I9 A8 K" k. V
- A' o% |, P  Y　　轰然一声，满身是热，满心是烦，就像肚腔里突然爆发了一颗原子弹，再也按不住那种幅射了。
! {* U# h! l# [& p
- I& J  E6 f) n0 R7 f4 W9 \　　我心里一动，又是一阵剧跳，端坐着偷眼看他怎麽样。

/ k- z7 a2 r% {8 U# T# r　　他从容不迫地关了引擎，然后取出一支烟，悠然抽起。
( @- Y* m' D; R, U% k$ j9 h
　　他并不回头，向车外望了几眼，似乎犹豫不决。
. s( s. [0 u' \) m8 _
% Q) |$ R6 e0 f+ \! Q; ]　　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，这不是恐惧，也非忧愁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期待，一种心神皆颤的兴奋。

　　我在料想中，阿财的目标再显着也没有了，但他不敢当机立断，痛快地向我做决定性的一袭呢？

　　他突然下车，在树荫下绕来绕去，烟火明灭，时远时近，好像一只鬼眼。
( c1 E/ S2 |$ E+ V( k) ]
　　我拼命地忍受着，不发一言，不作一声，静观事态的发展将如何？
1 t1 `5 V  s# O5 S. o$ R
　　阿财走上几步，走到我坐处附近，隅着玻璃窗欲言又止，伸出手来，又缩回。

: [% c: }# Z" f0 g$ U. d　　终于没有打开车门，又走了。
/ V5 m. R6 X9 L% w, `7 a" ]1 [
　　我等候摊牌，而那牌，却迟迟不摊，那真叫人焦急！
+ V- X7 N/ A& Q0 p1 i
　　以我的身份与性格，我算已经退让了一大步，不能再跨越此限，否则就变成无耻的荡妇，那非我所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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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阿财！」我敲着车窗上的玻璃说：「抽完烟没有？该走了！」他走过来，狂暴地打开车门，嘶哑地叫道：「奶为什麽不下车来走走呢？这里空气多好！车子里是地狱，有奶得满身香水，逼得人气都透不过来！」我柔顺地，半带惊惶地钻出车厢。

　　砰！身后的车门已关上，使我一无凭藉，和一个夜行的女人无异，但我毕竟多懂男人的心理，不等他乱说乱动，便传下命令：「给我一支香烟！阿财。」他乖乖地摸出烟包，抽出一支给我，又替我点上火。
7 z+ L4 P! t" t; x( T
　　在火柴的光芒一闪下，我看清楚他双眼通红，额上青筋暴起，频频伸出舌尖舐拭发乾的嘴唇。

$ k3 d1 E$ c/ t+ T7 e　　五、新欢旧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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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x/ {" d1 r/ n6 @　　我的手是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和背，有时更摸索着他的脸和手。我知道在这种仰卧姿势下，最好把双臂上举过头，胸前就呈现出万分的美感，我就这麽做，他果然发狂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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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C$ H/ X  D, R( Z　　他的唇舌专向我的面部进袭，接看觉寒噤连连，通体火烧，渐渐陷入迷糊。

  P1 H, Z9 G; P* [( J　　「爱人！爱人！」我喃喃叫道：「让我死，让我死罢！」词云：
5 y/ C7 a8 X* ]- w# m) }& [- s
7 V6 Q' Y9 ?, \! _' V/ a  l) P* }　　阅尽天涯离别苦。不道归来，零落花如许；
2 P. L! Y: P/ s1 a
; I3 p7 y# r; X8 O. V　　花底相看无一语，绿窗春与天俱暮。

5 y0 T4 ^. m# a8 k7 x　　待把相思灯下诉，一缕新欢，

　　旧恨千千缕，最是人间留不住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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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朱颜辞镜花辞树。

　　调寄蝶恋懋花。

+ q4 D' u5 U$ A5 l　　也不知道何年何月，在何处见过这首伤春词，而且居然牢记未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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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r  G# J8 t- w　　此时我把它抄下来就为自觉心境与词境相差不远，正好借他人的酒杯，浇自己的忧伤，作为一种感情的发泄。

　　二十四番花信风，臣在不知不觉中飘飘而逝。经历过柔肠寸裂的生离，也经历过没有眼泪的死别。

' d+ m, i5 c* p　　刚以为自由与幸福在抱，却不知突然醒觉，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了！

0 S6 U; q& t, W; N/ I/ G　　此时面对新欢，旧恨如潮，万般都在掌握，有那青春啊！一去不复返了！

　　为什麽在极欢乐中突然有此感触？

　　那是由于阿财的一句话，他靠在我怀里悄悄地说：「玉璇，要是我们早见三年多好！那时奶还不是李老三的人┅」这句话，含义很明白，他在嫌我不是小姐的身份了。

　　也许不是有心。

; S+ R1 @( b$ y! M4 b0 ^8 S　　但至少在他的潜意识中，已有了这个感觉，连他自己也不知其所以然。

2 N3 w2 v( d* o# n# u　　我当时伤心，但非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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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F0 t& W( S( Q　　因为，我能够强烈地感觉到阿财的热情，对于我的依恋加火如荼；是没有刻骨铭心的痴爱而已。
3 I$ `+ v& b6 ]8 g
　　而我是如何渴望着真正爱情的滋润！肉欲的享受虽然至高无上，那终究是一种庸俗的现实，凡现实都会转眼成空。
4 |4 C$ q+ h: u3 P* S- v" q
　　有痴爱痴恋的形而上方式，才能够千秋万世，共天长地久。

- y; W0 n9 [# }5 b: \8 i　　空虚如我，一个似悲似喜的新寡，感慨于人生如朝露，除拼死觅取欢乐，还能想望着一股重新燃起的生命之火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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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{" u; {* T$ T4 ~7 U0 A5 E- u  g　　在这一点上说起来，阿财是教我失望的。

　　他热，然而没有光，那是柴灰底下的火炭；他狂，然而不痴，又与禽兽何异？
0 y$ S4 D# s1 W0 L
4 B# G) n; u" N. B( y  f# ~$ @　　想到这里，我突然抽身而起，匆匆地把衣服理好，回头便走。

　　「怎麽了？玉璇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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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仆在草地上，伸手来扯我的腿。

　　黑暗中，我灵活如鱼！轻轻一闪，就避开了他的捕捉，往树林外直奔。

' Z. f1 o/ g& d$ R0 r5 E, Q+ _8 D! ]　　「玉璇┅」
6 R+ {$ z$ ~  U# D/ e. f3 j
　　那呼叫声凄凄如秋雨。
  r" p, a! r5 v
8 \3 x1 K  ^' X' s　　我略停了一停，硬起心肠，仍然往前走。
% I2 l; o$ y+ c  z! J4 r: {5 e
& F$ I6 e/ V- c% l　　「玉璇，我说一句话┅」

  U, ^% \( M4 k( k　　我不得不停步，听他这一句话究竟说些什麽，这也许是人之常情吧！
2 f# F7 v3 X- @2 b
　　他不快不慢地走过来，距我约莫三尺站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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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不敢看他，但彷佛也能感到他的呼吸和眼光，这两者尽都使我意乱神迷起来。

$ i# e3 }5 R. M, c- p　　彼此沉默了二、三分钟。

4 G0 g: o7 W& }7 ?" o　　我刚欲移动脚步，听到他幽幽叹道：「早知今日，我们又何必当初？」那十一个字对我，就如当头棒，化出千千万种意义，使人百感交集。

+ K9 B/ P' \7 W5 q/ z4 w: j　　心与口挣扎了半天，我轻轻地说：「当初，怎麽样呢？」「当初，是我会错了夫人的意思。」他愤然道：「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，罪该万死，可是夫人┅奶也有不是。」「我有什麽不是？」这是强嘴。

　　「奶的不是，由于┅」他露骨地说：「没有早早教我死了这条心。也许在奶们上流社会是常事，但我看来，奶的一切言语表情，早已超过了默认。」轰的一声，我自觉面红耳热，幸亏在黑暗的树林中，不然真要无地自容了。
3 @# F% ]& B5 d% f
　　他没有说错，我的言词，岂仅止于默认而已？说得不客气些，简直在鼓励他的野心，诱使他一步一步踏入预布的陷阱。而在最后关头，我却把肉饵吊起，让他一只脚掉在陷阱里受苦受难！
6 ?4 k0 D: T7 [) [" T& a  j" t) f
　　女人真是软心肠的动物，前思后想的结果，每每自责不已，自责使我一点矜持如炉火上的冰雪，顷刻融化。

　　阿财是何等敏感！鉴貌辨色，立刻知道他又蠃了。
: V; ?+ {/ `" E" D1 C- m! j
+ b1 G7 S# g1 ], B6 E9 t　　他从三尺外一步跨到我身边，突然攫住我，狠狠地在我颈项间吻下去。那一缕热气从颈项传入，打头脑绕了一个圈子，经过心脏，又从血管里散发出来，直达四肢骨骸。

　　一切的决定在于心肠，心热了，肠软了，那就什麽也都不再顾忌了。
* y5 r5 T% {9 C: @* B7 P
7 ]/ i- f' A! U* W) C　　我的手臂像两条蛇般缠上去，惟恐抱得他不够紧，赌得他不够实，怕一下子失去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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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p3 a& {9 S" a2 r4 j% E" y; N% w　　丝丝的风，摇摇地叶，除去这些，就有无所不美的山河大地，以及我与他两人，此外无一物存在。

5 x8 E5 o1 J/ K. Z+ o　　当然存在是存在着的，但在我眼中，那都是不关紧要的！

　　我满足，我激动，我如痴如醉。

- r1 m8 f8 v/ @* _, K* h　　唇和舌的紧缠，灵魂的交流，胸膛的贴实，也不仅是摩擦，还感觉到彼此的心房跳动与热血流转。
) w0 L' H. o! D- V* s% e3 p: Q7 ?
　　黑暗变成光明，寒冷变成温暖，坚硬的树和泥只觉其柔情万缕，林叶的摇动，生机勃勃美极了！美极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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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何处一阵风来，使我寒噤连连，通体酥融。接着发现不是风，那是他具有魔术的手。
( D/ J3 E5 P* U- K& O
. I- V+ c5 N$ m, ^2 Q3 B　　他在抱着我向下滑，下面就是草地，我尚能感觉。

　　依照我的心愿，那是求之不得，但意识中仍有一种女性自尊，不愿如此地草率交易┅所以我轻轻挣扎着说：「不┅」他并不回答，继续以动作来使我就范，造成既成事实。

1 l2 v3 z6 k8 s( I* ?  M　　两种主张在我心底交战，一时这个占上风，一时那个着先鞭。

& P/ c0 T+ ?+ E& ~, s4 n　　归根说起来，希望自己不要再矜持，但是办不到！
6 \. Q2 l  L4 t9 b! Y: s
1 s$ e' q$ Z& [$ M) v　　我恨自己不长进，再要撑拒下去。眼见好梦成空，而我是何等渴望这一看！

, `. r5 j3 m9 C　　就像沙漠中的旅人，原来还有一个空水壶挂着，现在连那个有名无实的招牌都失掉了，好容易遇到一泓清水，你说能忍得住不奔过去，伏在那水面上尽情痛饮吗？

　　于是情急生智，我突向前伸出一足，放在他不得不踏上去的地方，他果然像一块铁般立刻跌向磁石，使磁石和铁紧黏在一起。

9 B/ P9 L: K9 S  u, Z' }　　那磁石就是我我的唇、颈、胸脯。

　　他俯下头，用炽热的嘴唇在我的粉颈上、酥胸上、小腹上、玉腿上，贪婪地狂吻起来，我的血液沸腾了，一颗心好像要炸开似的。

　　接着阿财伏到我的身上，我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那点上，他像触电般的大震起来。
+ @9 L: u1 @& c$ m, O+ j
　　肉和肉相贴合，心和心碰触着，双方那重要器官都是充血盈盈的，喷射出浑浑丝丝一股股的热气来。

　　龟头火红滚烫，愈捣愈硬，越插越深，横冲直闯，如疾雷急雨，横扫千军。顶得我阴户大开，心花怒放，淫水长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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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\) H- g( I/ J( g1 l　　他的阳物，似乎比赵利民更为健壮、有力，抽送之间，更觉刺激、更充实。

9 m: @( k0 ?( w. g" v" N1 [　　一道闪电突然射来。
3 m& E4 ]+ Q* c& C- n4 a
　　我迷迷糊糊地想，好罢！下雨罢！下得越大越好，把我们一齐冲走，冲下海，冲出世界，去寻觅另一个没有偏见的乐园？

　　这闪光时间好长，一直亮着，几乎像一盏探照灯。

0 Q( L  z7 ~$ P% l4 D) t( U* D; i1 ^8 `　　奇怪的是：它彷佛专照一处，我依稀觉得，除了我们所占的一块草地，四外仍然是一片昏黑。

) v8 k. v5 _$ t, ]　　这使我在迷糊中渐渐清醒过来，抬起头，找寻那奇异的光源。
6 F9 y0 N) e4 p6 o
　　「啊！」我惊呼。
5 O5 k9 B; ~/ g0 z8 r/ h& _. j
　　「怎麽了？」阿财仍在半昏迷状态中喃喃地说。
9 \- h4 C4 K# N; Z! C* T
　　我神智略清，立刻顺手把他推开，自己则像一条泥鳅般滚开去，一直滚到暗处，惊魂这才稍定。

2 D$ L1 e! e2 J8 E4 S　　现在阿财也弄清楚了，我听见他「啊」了一声，接着便破口大骂：「谁在那里把车灯开亮？混蛋！看老子来揍你！」我仍然伏在地上不动，怕来者是警察，那麽我们不但无奈他何，而且还可能以有伤风化的罪名被带上法庭，那时报上登出来，怎麽办？怎麽办？

　　阿财已像豹子般往灯亮处冲过去，看来要拼命。而我却不愿意把自己的一条命陪他去拼，我要自寻生路逃走。
3 E# i4 e: H4 e- S1 ]2 \8 b
　　还未站起来，便听见阿财在称奇道怪，接看听到他说：「赵┅少爷，你怎麽会来这里的？」更糟！那是赵利民。
6 x6 [) _: e* G/ M3 h. W$ j" \1 Z
: U) }0 R& y. g8 K　　「我来叁观一下。」不错，正是利民的语气。
0 b- s2 D) f) z
　　下来是一个冷场。

+ ]. ?+ g$ O$ q, e( f　　他们对峙之局，如何了结，那不是我兴趣所在。我想如何快速的脱离这困窘的局面，越快越好！
; O, l' e& ^, B& ~+ k* u
* E0 v7 b# O% O5 B9 G　　我本能地爬动，自觉离他们又远了些，于是站起来飞奔，冲出树林，来到马路上。
0 g  o  [& M  Z
  V0 R* P) Y; L7 V$ W　　瓦斯灯光彩照射下，遥长曲折的路面如死城，竟无一人一车来往。我愿不得了，往左转飞跑，希望遇到一辆车，把我带得远远的。

# r' V) M; [5 S　　拍！高跟鞋的跟突然折断了，我索性脱去丢掉，赤脚被路上的砂石戮得疼痛不堪，那也不暇愿及了。
% w. h* _& P, @( i; V. C
　　身后似乎有声音在喊叫，我不想分辨那是谁，两个人都不愿意见，任何人都离开我，愈远愈好，现在我想孤独。
' [" F9 i( ^8 ?: r" J
　　真的下雨了！开始时还稀疏，愈下愈密，终于像排山倒海般落下来。衣服本就窄小，如今黏住雨水，简直像没有掩蔽的模特儿。g头发顷刻湿透，雨水又从前额和后颈往下滴，全身黏湿，举步艰难。
9 |" c# x4 A( i7 g& I
7 l( W" r0 e2 i2 p8 V　　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成了什麽样子，但愿不太难看才好，否则回头即使遇到一辆车，我也没有勇气坐上去，为的是司机必是男人，我怎能给异性一个丑怪的印象？

　　还好！眼前有两道灯光迎面而来，那是一辆汽车无疑。

: G1 J$ d% ?5 K" |9 b% Z　　在这一刻已不容我再有选择的馀地，我立刻站在马路中央，高举双手摇晃，希望它会停下来。

" k2 x. N. y+ s& M　　强光刺得我眼睛无法睁开，那车子又飞驶而来，几乎近在咫尺了，还好！我听见突然刹车的磨擦声，总算没有把我撞到。过了一会儿，听见说：「上来罢！」我放心睁眼，发觉自己距车头二，真是危险极了。车门半开，伸出半个男人的头，又在招呼：「上来，我送奶回去！」我乖乖地走过去钻进车门，双手抱在胸前，遮住那种透明的感觉。然后低声说：「谢谢！我住在台北。」他立刻掉头，往东而驶，并不问我为什麽会落到这步田地。

2 V& P- a4 X% n/ h" A　　这使我略感放心，喘息既定，偷眼斜望过去，却不料对方也正向我斜视，眼光相接，我又是一阵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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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}$ v* t/ F  I/ W& ?　　情欲的极乐境界在风雨之下消失，留下凄凉的脚步。雨下奔驰的结果，使我从头发湿到脚跟，内衣紧贴身体，外衣重如铁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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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路无事，却出乎我意料之外。到家时才发觉手袋失落，好请司机先生等候一会，那司机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，外型很老实，想不到并不老实，只顾目光灼灼地望看我，就像我身上未挂寸缕似的。

+ c# ^2 z' {; I　　这时他突然伸手，非常卤莽地拦住我说：「免收车费，要┅」「要怎样？」我的身体失去平衡，险些倒在那胖胖的胸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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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要你┅」他一边说，一边顺势抱紧我，飞快地吻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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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别┅」嘴唇已被堵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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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H1 ~" b& O0 N% h' X+ K: o+ Y. ^. G2 M　　「唔┅唔┅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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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H5 P/ c# w/ X5 ]　　我挣扎着，因为感到我胸前已被他肥大的手掌所袭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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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好了！谢谢奶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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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z, n8 X7 \$ |　　他满足得很快，松手把我释放了，而且飞也似的逃进了车厢。

) q  e+ r  v1 v5 D　　我站在雨中呆立着，不知所措，心头又甜又苦，但没有想到喊叫报复，眼看那辆小轿车飞驶而去，顷刻间没入风雨黑暗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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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事情真奇怪，为什麽从李老三死后这几天来，凡是男人看到我，总会引起他们或多或少的欲念？

　　难道我做了寡妇以后特别美？还是解除了心理上的伽锁以后，天赋的性感就一发不可收拾？

2 H& X$ b' |8 y8 x6 z, h　　我想至少这责任大半在我自己，我的表情一定很饥渴，在有意无意地鼓励男人的野心，以致诱惑他们做出平时所不敢做的举动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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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否则这位司机先生并不知道我是谁，怎会这样冲动，突然大胆地放肆，恣其口手之欲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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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回到家中，就自觉像一个皇后了，我消受着许多关切与侍奉，直到我洗过热水澡，上了床，还有查利狼狗伏在床前向我摇尾乞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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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身在床上，心在屋外，仔细听着阿财有否回来。一小时、两小时过去了，仍未听到他驾车回家，我有些奇怪，也有些担心。

　　奇怪也罢，担心也罢！他总之回家，而且由赵利民的电话得到了解释。

6 A/ j$ }5 L; o: z　　他说：「玉璇，奶回来了，没有遇到什麽麻烦吧？我真替奶发愁！」「啊唷！不敢当。」我仍然生他的气。「怎麽敢教赵少爷发愁呢？奶是贵人、忙人，又是┅天字第一号的多情人，算了吧！」「奶错怪我了，玉璇。」他在那边沉着地说：「我明天会来向奶解释的。」「我不要听你什麽解释，也不敢劳动大驾，赵少爷，我们孤男寡女，以后最好少见面。否则你当然无所谓，我却犯上人家蜚长流短。活在这个社会里。女人的声名不能蒙上污点┅」「好呀！连我们的李夫人，也变成道学先生了！」他讽刺道：「是不是爱情的力量，使奶无暇顾及其他，所以用这种论调来对付我？┅慢！慢！别生气！有一件事非立刻告诉奶不可，我和阿财打了一场架！」「打架？」我忍不住心惊肉跳：「你们真胡闹，这算什麽名堂？传扬出去要被人笑死了！」「不会传出去的，除非阿财这小子到处胡说，否则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。但是，即使传出去，也没有人觉得可笑，双雄夺美，那不是非常自然？」「呸！」我忍不住笑道：「谁又甘心让你们夺了？你们这些人呀，我一个都看不上眼。」「那有奶自己明白。」他俏皮地说：「而我决不会死了这条心，我以为奶┅」「喂！」我连忙打断他的话题：「你们谁打蠃了？你都没有打伤吧？」「为什麽不问他没有打伤吧？谢天谢地，原来奶对我还是此较关心些。」见鬼！我何尝更关心他？是在礼貌上，不得不有如此一问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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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^( A/ [" ?) K" F1 i/ P. ]! Z　　我连忙说：「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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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什麽？」

3 b& ]% X; w9 u2 Z# a6 H7 @( @! A　　「谁打蠃了？」

　　「很抱歉！是我。」

　　这回答倒真出乎我意料之外，凭他一身酒色淘空的仙风道骨，那里能抵得住阿财水牛般的冲刺？

　　阿财的冲刺如水牛，我刚才已经领略过了，并无夸张。而利民的一身排骨，也是久负盛名，不待用手去摸，就可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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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c7 F5 L7 i0 p　　那麽，是什麽奇迹使他打败阿财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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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在替我解答问题了，他说：「爱情的力量，完全是爱情的力量，奇妙极了！那一刻，我浑身都是力，拳头像铁锤，臂膀像树干。不过三两下，那混蛋就倒在地上直哼！」「别骂人，利民！」我说：「然后你就随他躺在树林里，任凭风吹雨打？你真英雄，残忍的英雄！」「好啊！」他气极了：「原来奶最关心的还是他？连骂他一声混蛋都不行？风流的李夫人，奶安心睡觉好了！我并不如奶所想像的那样残忍，我有我的运动道德。现在，阿财已躺在我家里休息。」我也气极了，我口不择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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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L% a9 b$ G! I4 i　　「利民！」我大声道：「放他回来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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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K/ g- a5 ], J, Q( e" U　　「他不肯回去，他恨死奶了。我们大家都恨奶，因为奶挑拨情欲，而没有使它自然熄灭。奶是一个淫妇！不负责任的淫妇！」我像丢掷手榴弹那样把话筒摔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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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立刻在心头发誓：「以后不再见利民，如果阿财真的如此没天良，那麽也包括他在内。」斩断了万缕情丝，睡意顿浓。

3 p6 R; Z5 e5 w3 b  {　　春雨夜寒，拥着软绵绵的衾枕入睡，也是一种享受。

* J" U) n, i" i- H7 q& {　　我就在迷迷糊糊的享受中，一觉睡去，不知东方既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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